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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若歌与感情

第七章 若歌与感情

如宝石般镶嵌于空中的满月,无限、纯洁、微微闪耀、颇有层次。若此时的你尚未入眠,那这样令人神往的场景,我愿你得以亲眼所见。

那么,哪里才是欣赏这中美景的最佳地点?

巍峨的山巅?平静的海面?抑或是高贵典雅庭院之中?繁花似锦的园林之前?

明明在哪里都可以,毕竟月亮一直都是那个月亮,在哪里看都不会有什么不同。即使相隔万里,悬于夜空的,都是同一个它。

只不过,根据心境、心情的不同,也会在某些时候、某个地方,得到较之寻常景象外,更大的安慰,看到更甚的美丽。

比如,某棵巨树之巅。

生长在珏成学院内的一棵高达数百米,直径数十米的胡桃木,是珏成的最为标志的宝物。这棵胡桃木已经在此地存在了上千于年。

据传,这颗胡桃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魔法师使用过的胡桃木法杖所化。直到现在,它也还留存着那位魔法师庞大的魔力与记忆。

在这颗胡桃木高处的某一枝桠上,仅对于阳宇而言,那就是他最好的赏月地点。准确的说,对于阳宇,只要在那个地方,做任何事都是极好的。

百米高的树桠,即使狭窄,那也是一方宝地。在这里足以避开人群,撇开喧闹。除却所有不必要的烦恼,尽情享受拂面的微风。

听起来就像是软弱的逃避。当然了,这样说也没什么错。

千纸鹤,只是折纸。没有生命和羽翼的它,无法真正的飞翔。但若是被人赋予了思念,那它就不仅仅只是纸片。若是被附加了魔法,翱翔于天际也就不是什么难事。

甚至,它也可以替人送信,传达人与人之间的感情。准确的说是,替魔法师送信。

坐于枝桠之上,紧靠着树干的阳宇,在读完千纸鹤信上的内容后,不由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。

他拿出法杖点起火苗,将纸张烧成灰烬,任其随风散去。

纵身一跃,阳宇跳下了胡桃木。

如果没有风魔法加持的话,还是不建议去那么高的地方休憩。毕竟,相对于爬上树,落地可要危险的多。

借着满月的柔和光芒,甚至都不需要点起星火术,就能在学院里随意的晃悠。

绕开宿舍,穿过训练场,到达虽然美妙无比但却人迹罕至的樱花步道。

“旭宇,是你么?”

“他现在很忙。”

“嗯...”

一位少女若有所思的坐在长椅上,等着谁。很明显,不是坐在对面台阶上的阳宇。

但好像,也差不多的样子。

若歌是这位少女的名字。她是与阳宇、旭宇、覃雪、青岚同班的小姑娘。其魔法的属性是:风。

和蔼善良、大方开朗、八面玲珑。如温和的春风、凉爽的夏风一般让人感觉舒服适宜。她是一个在班上,甚至是在整个同级中,都被人所喜欢着的存在——除了阳宇。

她总是无条件的帮助他人,与班上所有人都是朋友——除了阳宇。

樱花般的粉色头发,粉色瞳孔,就连过隙的白袜也是可爱的粉红色。

魔法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人的外在。譬如若歌的一身粉色,青岚的一身红色。

不仅如此,魔法也会影响人的内在。譬如...孤僻的阳宇。

嘛,对于若歌,总结一个词的话,那就是:可爱。不合时宜的,但又挑不出毛病的可爱。

若歌的优点太多,整个人身上几乎都是优点。所以,缺点也从优点之中诞生。也正是因为这个缺点,若歌才会出现在这里,阳宇也才会极不情愿的出现在这里。

刚刚那封信的内容就像是:我已经上床了,麻烦你关下灯。这样的感觉。

如果不是旭宇的要求,阳宇怎么说也不会来这种地方。即便是旭宇的要求,阳宇也不会每一次都来这种地方。

这一次同青岚那一次一样,阳宇选择性的接受了。

今天夜里的独特内容,开始了。

“嗣音就是笨蛋!为什么总要耍大小姐脾气啊!大家一起探讨和学习不是最好的吗?”

“不要总是借我的东西啊,嬿婉!就算家里不太宽裕,也不能都让我花钱吧!本身我的零用钱也不是很多的啊。”

“以我的名义从图书馆借了书就赶紧还回去啊,每次都让我为难,永暗你这都不知道吗?”

“红炎总是那么不正经!再这样下去,朋友也没得做了!”

......

她说了很多,前前后后抱怨了近一个小时。在这里也没必要全部列出来...反正都是类似什么去卫生间非要拉着她,让她帮忙修改作业什么的,极为繁琐又无聊的事情。

明明这么漂亮的少女,那么善解人意的少女,竟然会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声抱怨,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真是奇特。

而导致现状的原因,也很简单...若歌她,不会拒绝。

所有的请求,都被她一视同仁的给予帮助。终于在某一天,她意识到,这样做的后果到底有沉重。那沉重的结果,并不是她能接受的。

但是,碍于自己之前的行动,别人对她的定位和看法,仅凭懦弱的她自己,根本没办法逃出这个设定圈。她只能不断的接受别人的请求,不断的增加自己的烦恼。

特别是在她清楚的意识到,这种感情,实际上是‘烦恼’的这一回事之后。烦恼就会迅速的质变和累计。即使本不是烦恼的感情,也会逐渐烦恼化。

“说完了?”阳宇百无聊赖的看着若歌,表情冷漠。

“嗯...”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“嗯...那个,谢谢你。阳宇...”

“不必。”

月下,若歌的眼里泛着点点晶莹的泪花。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口,再加上因为害羞而不自然搓手的她,真是惹人怜爱。

大概就是,想跟她说话、想让她帮忙、想...了解她。

也正是因此,若歌才会轻易的与他人产生联系。这牵丝拉网的力量来自于,她自己本身的魅力。

可是过于复杂的关系网,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,最终还是被编制成了细密而坚韧的渔网。牢牢的困住了在这个关系网中心的发散者——若歌。

“阳宇,你怎么想呢...”伴随着哭泣的声音略颤,声音略低,声音略婉。“我果然是个坏孩子吧...再也受不了了,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...我...我该怎么办啊...”

断断续续。

“不关我的事。”阳宇的表情看似扭曲,表情已然凝固,表情让人绝望,表情中透着恐怖。

“如此冷漠的拒绝需要帮助的人,不好哟。”树下阴影处,如幻影般出现的家伙。声音熟悉,给人以寒夜中篝火一样的温暖。“阳宇哥。”

“旭宇?”

“没事了没事了,不要哭了哦。若歌。”径直走到长椅前,就像抚慰受伤小猫似的,将手放在若歌的头上,轻轻的抚着若歌的头发。“花瓣落到头发上了呢,不过...这样的若歌,还是很可爱的哦。”

旭宇的话,太过于温柔。

“啊...啊啊啊...”高筑心灵堤坝被摧毁了,那明明是火药和炸弹都无法摧毁的东西,竟然被短短两句话所击溃。

若歌哭了起来,所有的感情,全部汇聚成眼泪,收不住的向外流淌。配合着周围的气氛,以大声哭泣的方式表现出来。

如此失态。

好在,如之前所说,这里人迹罕至。更何况,还是这样的深夜。

“谢谢...旭...旭宇...”

时间过了多久?在感情激昂的时候,根本不好判断。只有月光合适的移动,让树木云层的阴影,完全遮住了台阶上的阳宇。

远看起来,这里似乎只有并排坐在长椅上的两人,一个害羞的搓着小手,一个安然的望着夜空。简直就像是两个小情侣的幽会。

哭泣声,已经完全被风稀释,被夜吞没。没人会发现这种事,也没人会在意这种事。

“帮助朋友嘛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所以呢,若歌现在好受一些了吗?”旭宇轻声的问着,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。

“嗯...好受多了。”

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,还要从若歌笑着递给旭宇的一封信说起。

那天,旭宇将信拿出来,随意的摆放在宿舍里自己书桌上。每天晚上,旭宇都会检查一天里没有做完的事,然后仔细安排明天的计划。

“又是情书?这个月已经收到十几封了吧,还真是受欢迎啊,旭宇。”阳宇头也没抬的搭话。

“没有啦,阳宇哥,这只是普通朋友的信而已。情书什么的,不存在的...”

温柔帅气又强大,被人仰慕是不可避免的事。更何况还是十六七岁,正值思春期的少年少女们,更容易期望所谓的爱情。

总之,不管是什么信,旭宇都会认真对待,小心翼翼的裁开,小心翼翼的展开,小心翼翼的阅读。

然后,表情凝重的出门。

从此以后的每个周五夜晚,旭宇都要出门一次,每次归来,又都会显得异常失落。终于在一个晚上,旭宇破天荒的,请求阳宇和他一起,去那个会让人感到失落的地方。

阳宇对这些事,从来都不感兴趣,但他也没有拒绝。毕竟这是旭宇的、认真的请求。

在路上,旭宇全盘托出了只存在于周五夜晚的秘密。

“帮帮她吧...阳宇哥。”这是旭宇诚恳的、坚定的、发自内心的请求。

面对若歌,旭宇能做的,只有让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倾诉出来。

至少在一开始,这还是很有用的。

语言这东西的力量,十分强大。即使只是把藏在心底的东西,对着别人,简单的说出来,都能解决绝大多数的事。

但这终归,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事。

感情的积压,只会越来越沉重。感情的堤坝筑的越高,在那崩溃的瞬间,后果就会越严重。

只是在每个周五的夜晚,这样倾诉累积了一周的烦恼就可以了么?

在阳宇观察两人几个月后,他得出了这样的答案:“能帮助她的,只有她自己而已。旭宇,你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“怎么...这样...”旭宇的埋着头,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。

“旭宇你直到现在,也没有看到过她的内心。当然你是看不到的,我也不行。”

对于善良又乐于助人的旭宇来说,这显然不是可以接受的事情。他不能在知晓若歌的痛苦后,选择视而不见。

但阳宇可以。

“回去吧,旭宇。我、你、我们都是帮不了她的。”

“那我就只能这样看着她继续这样痛苦下去吗?”

“旭宇,说实在的。这是她自作自受。”冰冷的语言,让旭宇楞在原地。

“那...”

“那我也要用我的方法去帮助她!”旭宇大吼着,打断了阳宇想说的话。

旭宇上一次像这样大吼,是好几年前的事了。

上一次为了什么?不清楚,但这一次,是为了若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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